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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苏】相逢

祝苏子由生辰快乐!


※※※


秦观从书橱里取出两本诗文集。

小心翼翼的,他怕尘埃落在了书册上面,也怕风将书页吹折。待终于将它们轻轻放在了案上,他对着面前的同门友们一笑:

“就是这两本。”

晁补之与张耒同时上前,看着两编封面分别所书“焦尾”“蔽帚”四字,旋即一人拿起一本,翻阅了起来。

“还真有我们没看过的诗文。”半晌,晁补之笑了笑道,“少游,这两编集子,借我们几日吧?”

“那不行。”秦观想也不想地拒绝,“这是鲁直亲笔,我不能外借。”

所谓的亲笔,既是说这两编集子里的诗文全是黄庭坚所作,也是说这两篇集子里的每一个字皆是黄庭坚所书。

数年前的元丰三年,黄庭坚赴太和县任官途中,与时在高邮的秦观初相逢,初相识,彼此一见如故,惺惺相惜,临别时自然恋恋不舍,他送了他两本自己编纂的集子,他便一直收藏到现在。

直到今日,秦观与晁补之、张耒闲聊时提起他和黄庭坚认识的故事,提起这两本册子,才拿出给晁张二人一观。”

但借还是不会借的。

“小气。”张耒闻言佯作不满,“我们不过想借几日罢了。少公有长公亲笔墨迹无数,但凡有人向他相求长公墨宝,少公将它们送人,从来不会犹豫,这才是旷达之人的行事。”

那可不一样,《焦尾》和《蔽帚》意义与众不同。秦观正要如此说,可还没来得及开口,眼角余光忽瞧见了门外的身影。

他一怔。

那仿佛是阳光洒在岷峨雪浪上,这个人的身上就有这种光,直接向着他们走了过来,笑着道:“诸君在聊什么?”

问这句话的时候,眼神是看着张耒。


苏轼之所以会突然出现在此处,纯粹是因为他与秦观太熟。因此他今日心血来潮,想来秦家做客,秦家仆人像往常一样,也没禀告秦观一声,便直接跟他说,苏公来得巧,晁学士与张学士这会儿都在呢,然后领着他来了这儿。

的确就有这么巧,苏轼听见了张耒在谈论自己与子由。

秦晁补张三人向苏轼行了礼,互相招呼寒暄了几句。随而,秦观偏了偏头,极其小声地,在张耒耳边道:

“文潜啊,可你难道不知,长公对这事却好像不怎么旷达。他甚至都为这事抱怨过好几次了,你忘了吗?”

这语气,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张耒怎么可能忘?

正因他们都知道苏轼其实对苏辙将他书画随便送人的行为十分不满,他们平日里在苏轼面前都绝对不提此事,免得让苏轼不开心,谁知道子瞻先生在这会儿来了啊?

晁补之想要为张耒解围,赶紧转移老师的注意力,将手中集子递给了苏轼,笑道:“我们在聊少游和鲁直当年怎么认识的。”


“焦尾蔽帚?这是鲁直的集子吧?”苏轼一看便知,也笑道,“我知道,少游以前在信里也跟我说过。”

当时秦观在信里可把黄庭坚夸了又夸,对于一名素来自负的年轻人而言,实在过于难得。苏轼对此当然印象深刻。

秦观颌首道:“这算是鲁直第一次送我的礼。所以,文潜,不是我小气,若是有人向你借无咎第一次送你的礼,你会随便借?”

张耒道:“我和无咎初见时,倒都没给送对方什么东西。”

晁补之侧首瞧了瞧张耒,笑着点点头,向秦观解释道:“我和文潜是偶遇,不像鲁直是特意去拜访你的。”

“哦?你和文潜怎么认识的?”遽然提这个问题倒不是秦观,而是苏轼。

苏轼晓得他们认识得早,似乎在熙宁七年便已见过对方,但苏轼还真没听哪位说过他们相识的场景。

张耒与晁补之对视一眼,陷入回忆。

盱眙逆旅初相遇,绸缪笑语如故友。他们两人的会面尽管偶然,可没妨碍他们当时对彼此的欣赏。

苏轼在旁很有兴趣地听起了他们的讲述。

可是渐渐的,苏轼脸上的笑意不自觉地收了起来,似乎想起了别的什么事,开始神游太虚。

晁张二人见状停下了话,有些奇怪。

而周围瞬间的安静寂然,倒令苏轼即刻回过神,他看着面前弟子们,很快又展了颜,挑挑眉头:

“你们第一次见面,还都是倾盖如故。”

也很美。

无论是黄秦二人,还是晁张二人,他们初相逢的情景,都有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意境。

这让苏轼不禁想起从古至今许多对知音,包括他已经仙去的师长——欧阳修与梅尧臣,“昔逢诗老伊水头,青衫白马渡伊流”。

那样的初遇,同样很美,同样是让他羡慕的。

然而自己与子由……有初相逢吗?

有是有的吧。

宝元二年,二月二十日。


日暮时分,已聊了许久的四人终于各自告辞。又过一阵,苏轼回到了自己的家。

在京的这段岁月,苏辙显然要比苏轼更加繁忙。因此今日苏轼休沐,苏辙还得处理政务,这才刚刚从官署回家不久。

夜里,当他们两个人都无事的时候,则是他们必须要把盏对酌、闲聊一阵的时候。

“子由,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

正在慢悠悠饮酒的苏辙听到苏轼这话,愣了一下,缓缓抬起头,用一种疑惑不解的目光看着他的兄长,许久许久。

“我们……第一次见面?”

虽然他们少时在眉山被无数师长亲友目为神童,但神童毕竟不是神仙,这刚出生的婴孩能认得谁?至于苏轼,那时还不到四岁,没有记忆也是很正常的事。

偏偏苏轼很遗憾,他叹了口气道:“我竟然都不记得我第一次见你的情景了。”

不但记不得初见那天的情景,他究竟是从何时起对苏辙有印象的,他也完全不记得。

总之,自他有记忆起,他就知道他有个弟弟,他们在少年时代如影随形,从未分离。他们的默契,他们的心有灵犀,他们对彼此的了解理解,是随着他们各自的成长而成长的。

所以,在人生中乍遇知己的惊喜,他们两人确实没有经历过。


苏轼忍不住又问:“子由,你说,若我们不是兄弟,那我们初识,应该是在何时?”

苏辙并不知道苏轼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但见苏轼说得认真,他也就仔细想了一想,回答道:

“那大概……会是在嘉祐二年。”

要知道古往今来不少知己友人都是共同科举时认识的,同年亦是同道,此乃佳话。

而苏轼与苏辙的的确确,也是一起赴过琼林苑宴、簪过御赐宫花的同年。

苏轼托着腮,思考了微时,却道:“有可能,但也不一定。”

那年科举,及第的有两百多人,同出身的有一百多人,苏轼现如今也不是个个都晓得。只不过那年放榜以后,他二人的文章皆流传到了大街小巷,从此他们也开始扬名天下,彼此不结交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可是凡事都有例外。

万一那年就是因为各种原因,他们没见过面呢?

苏辙道:“那就是嘉祐六年。”

苏轼这下子笑了,他点点头,还“嗯”了一声:“如果那时我还不认识你,我也一定会主动找你交个朋友。”

苏轼知道他有多为那年的苏辙感到骄傲。

那如果作为陌生人,他想也定会佩服那年的苏辙。

“可惜。”苏轼喝了口酒,又说,“我们没有这样的相遇。”

“子瞻,你若是又喝醉了,就早点睡吧。”苏辙看了苏轼一会儿,忽然再次开口。


苏轼没醉,稍微有点晕乎乎的倒不假。

毕竟他酒量本来就不好。

于是乎,早早的,两人抵足而眠。而或许是日有所思。

夜,自然有所梦。


梦境是个很神奇的东西。它的神奇之一在于,身处于其中的人,往往不会意识到自己在做梦;之二,如枕中记里卢生故事,它的实际时间很短,做梦的人却可能经历了许多年。

这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在苏轼看来是的,无比熟悉的景物,却带给他无比陌生的感觉。他就在这样的地方读书,逐渐又长大,赴京求取功名,依然是一举登科。稍后,他的视线一转,遂到了一处园林。

绿茵似锦,百花如霞,亭台楼阁,雕梁画栋,流水潺潺。有数百人在这座园林里欢笑宴饮,丝竹雅乐与鸟鸣之声交织在一起,苏轼多喝了几杯酒,抬起一双有醉光闪烁的明眸,倏然间,在一堆鲜丽花中,看到一个人。

那人头上也簪着花,可那人身材颇高,身形削瘦,再加上其清俊的面容,清雅的气质,给苏轼的感觉,更像是一杆修竹。

这是和自己完全不同的人。苏轼能察觉得出来。但不管对方到底是何种类型的人,如此出众,已令苏轼感了兴趣。

既然感兴趣,又怎么可能不主动上前攀谈呢?

“在下苏轼,苏子瞻。”他是带着一杯酒走上前的,先说了自己的姓名,随即便迫不及待问对方姓名,“阁下怎么称呼?”

而对方听到他的自我介绍,那双眼睛显然亮了亮,微笑道:“苏辙,苏子由。”顿了顿,加上一句:“原来是子瞻兄,我看过你的文章。”

哦,跟自己的姓一样啊,名字也好熟悉。苏轼无暇想这么多,当下大笑道:“我也看过你的文章,还听说过你是十九岁的少年进士,今岁科举同年中最年轻的一个。”

苏轼说着歪了下头,打量起对方,只见对方听到他的称赞以后谦虚了几句,可举止大方,眉宇间颇有神采。

这人好像一点也不像他外表所表现的那么温润谦逊,反而有和自己同样的自信自负。

苏轼却越看越喜欢,拿着手中那杯酒,笑问道:“我们同饮一杯?”

苏辙点点头,也端起了自己的酒。

阳光落入他们的酒杯之中,柳风轻轻,点点小白花也飘在了他们的肩上。

喝完了酒,两人坐着,开始聊天。先聊的是各自最近看的什么书,然后他们便发现,自己所读之书,对方也是深有研究的。

无论是经史,还是诗文,抑或书画,甚至佛道,他们都有几乎相同的见解。如此,没一会儿,他们就从天谈到了地。

谈不完,谈不尽兴。苏轼二十二年来的孤独,苏辙十九年来的寂寞,在这一刻终于都有了倾诉的对象。

自己和他怎么会是完全不同的人呢?苏轼此时才发觉自己的第一印象错了。

他们明明很相似。

中途,有别的同年来跟他们打招呼,他们也只客套寒暄了几句而已,目光始终不想离开对方。

直到黄昏日落,御宴该散了。

苏轼拉起苏辙的手,道:“我们去街上转转。”

他没有用询问的语气,因为他相信苏辙一定会答应他。

果不其然,苏辙对他笑了起来:“好。”

于是,在其他所有赴宴举子都喝多了、想要回家好好休息的情况下,唯有他两人携手又同游起了汴京城的夜市。

这一游就是一宿。

天亮,他们并肩看了日出,霞光万道。

终于不得不离别时,他们也给对方说明了自己在京暂住的地址。


再次相见,则是第二天,在别人的家里。

那是一个小花园,尽管当然不如琼林苑那么豪奢,但各处花草树木,小阁流水,布置得也甚为雅致。

园里的宴席简单,但更有一种自然舒适的感觉。

白发但红光满面的老者笑着道:“你们还不认识吧——”

“认识。”苏轼先冲着面前恩师一笑,继而侧过了头,朝着苏辙眨眨眼睛,“苏子由,我还想明日去找你,提前一天又见面了。”

苏辙也莞尔,对欧阳修解释道:“我和子瞻在琼林宴上已经相识。”

欧阳修一愣,旋即失笑道:“是啊,你们这样的人,迟早会相识。我还想着把你们介绍给对方,这倒没什么必要了。”

只要他们赴京应了举,他们会相逢相识,与他们会成为欧阳修的学生。

这都是必然性。

三人畅谈了半天,日暮,苏轼和苏辙方与欧阳修告辞,一同离开。片刻后,苏轼站在欧阳修家的门口,把目光投向苏辙,道:“我本是打算明日找你,我们一起去城外登山的,要不,今日就去?”

苏辙指了指已有些昏暗的天色,道:“天快黑了,这时候去登山,我们在城外过一夜吗?”

在苏轼兴之所至,要做些不管不顾的事情的时候,苏辙还是要拉他一把的。

永远如此。

苏轼也永远愿意听苏辙的话,笑道:“那就还是明天登山。今晚月色不错,你到我住的地方去,我们再赏月,聊聊天?”

对这个提议,苏辙道:“好。”


像是古时每一对刚认识的知交好友一般,他们相处得万分愉快,几乎半刻也舍不得分离,携手在城里畅游,在书中畅游,也在彼此的心里畅游。

后来的梦境却有些模糊了。

有些事有了变化,然而还有些事是无论怎么样都会发生的。

譬如,嘉祐六年,两人还是要考制科。


那年,苏轼与苏辙也还是同住于怀远驿。

作为相识已有四年的朋友,彼此最好的朋友,要一起应举了,怎么能不住一块,互相探讨呢?

而有感于自己与对方思想的默契,不知是谁在谈话中提起,我们不如共同来完成这次制科的策论进卷吧?

另一人欣然同意。

一切发展与现实无异。

所以,御试时,苏辙当然还是要写下那一篇史上最尖锐对策。


议论风波如期而至,不理解的责难如期而至。唯有苏轼在知道苏辙的对策究竟是怎样一篇文字后,没有说什么,只是亲自去买了酒,做了饭菜。

夜里,在怀远驿的那一间房里,他举杯一敬苏辙。

“你那篇对策写得可比我的对策好太多,未入高等,是贤者君子必经历之挫折。可是,总有懂你之人。”

但凡贤者君子,必经历挫折。这道理,苏辙是明白的。

然而,懂你的人,能给你慰藉的人,即使你是贤者君子,你也不定能够遇到。虽然,他们是遇到了。

他们是彼此的精神支柱。

且定会是一生的。

这也没变。

苏辙微笑颌首,喝下这杯酒。

窗外在这时响起滴滴答答的声音。是下雨了啊,苏轼看了片刻窗外断线似的透明珍珠,嘴唇翕动,情不自禁吟出了诗:

“余辞郡符去,尔为外事牵。宁知风雨夜,复此对床眠。”

“始话南池饮,更咏西楼篇。无将一会易,岁月坐推迁。”苏辙接道,“这是韦苏州的诗。”

“是,我前些日子在读韦苏州的诗,读到这首颇有感触。”苏轼想了一想,续道,“今后我们必会步入仕途,步入尘网,那时便恐怕不免分离,不如——”

“不如早退,为闲居之乐。”苏辙再次接了他的话,“夜雨对床?”

“君心果然与我相同。”苏轼笑了起来。

雨则越下越大。

大概就是这雨声越来越响的缘故吧,苏轼到底是没有梦完他的一生。

他被雨声惊醒,真正睁开了眼睛,窗外的天是灰蒙蒙的。


还未彻底亮,但离黎明已经不远,苏轼慢慢起身,坐在床上,沉默地听了一会儿窗外的雨——不知从何时开始下的雨,他又揉了揉自己的头,回想刚才的梦……是梦吗?

他轻轻叫了一声:“阿同……”

真的很轻,万一叫不醒,他就不打算再影响苏辙的睡眠。然而他与苏辙就在一张床上,苏辙听到熟悉的声音,不明白苏轼为何突然又叫了自己小名,勉强睁了睁眼,给予回应:“阿兄。”

嗯,果然那是梦。苏轼一敲自己脑袋,自己在想什么?那怎么可能不是梦?

苏辙见状终于完全清醒,也坐了起来,狐疑问道:“你怎么了?”

苏轼从床边的箱笼里找出两件外衣,先给苏辙披上,再给自己披上,同时道:“子由,我想,若我们不是兄弟,我们应该还是在嘉祐二年认识,不会是嘉祐六年。就算琼林宴上我们不相识,欧阳公也定会让我们见一面。”

苏辙闻言一怔,怎么子瞻还想着这事?

苏轼接着道:“不过欧阳公说得对,我们迟早会相识。”


他与他,都是能够给自己所处时代增添光辉的人,所以,既然上天让他们生于同一个时代,他们就没有道理不相遇,不相识。

至于所谓的血缘关系,于他二人而言其实已不太重要。在他与他之间,最为难得的,是可以实现一种完完全全的精神相通,心灵相通。

他们可以走进彼此内心的天地。

那么,只要他们相遇了,相识了,就没有道理不成为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最重要的知己。

这是注定的。

什么都有可能改变,他们之间很多事情不可能改变。


只不过,欧阳公什么时候说过那句话?苏辙看了苏轼一阵子,足够了解兄长的他蓦地恍然道:“你做梦了?”

苏轼靠上了床头,笑道:“本来以为是美梦,但仔细想想,也不怎么美。”

苏辙已猜出他大约做了什么梦,也笑着问:“为何?”

“我本遗憾,我和你之间没有一个谁都不会忘记的初见,哪知道刚刚我梦里倒是和你有过这样的初遇了,但在遇到你之前……”苏轼摇了摇头,喟然道,“我实在是孤单得很。”

在那个梦境里,苏轼的少年时光依然是在蜀中眉州度过,他原该熟悉他的家乡,然而,一旦 那个家乡没有了苏辙,他感受到的,则只有陌生。

与不能忍受的孤单孤寂。

他读了一本古书,与谁讨论?他写完一篇文章,与谁切磋?他开怀时,与谁分享?他烦恼时,与谁倾诉?他想要登山浮水时,又有谁始终陪着他?

他当然可以结交别的伙伴,当然还可以与别的伙伴玩得开心,但没有谁能像苏辙那样在学问方面跟上他的脚步,才华与他不分伯仲;更不可能有谁像苏辙那样懂他、了解他的一切想法。

血缘关系对他与苏辙来说确实不重要,但那些一起相处的岁月,却太重要。能作为同根同生的棠棣一起成长,是他们最大的幸运,若是为了能有一场美丽初遇,而放弃了那么多共同经历的日子。

不值得。

苏轼笑道:“子由,我还是选择和你一起长大。”

苏辙的心动了动,过了须臾,他轻轻握住了苏轼的手,微微一笑。

“我们选择的不一直都是彼此?”


宝元二年的二月二十日,是他们都不记得的初见。

或许不够美丽,无法在诗文中记载。

然而从那一日开始,他们之间那些微小的点点滴滴,在不经意间影响了他们各自的生命,构成了他们各自的生命。

因此,纵然是两人在街上游玩时,于人海中的一次回眸对视。

也是他与他,天长地久的相逢。



注:


1.秦观《与李德叟简》:鲁直过此,为留两日,虽忽遽不尽所怀,然有益于人多矣。其《弊帚》《焦尾》两编,文章高古,邈然有二汉之风。今时交游中以文墨自业者,未见其比,所谓珠玉在傍,觉人形秽,信此言也。

2.张耒《祭晁无咎文》:念初相遇,盱眙逆旅,一见如旧,绸缪笑语。

3.苏轼《跋所书清虚堂记》:世多藏予书者,而子由独无有,以求之者众,子由亦以余书为可以必取,故每以与人不惜。昔人求书法,只于拊心呕血而不获,裸雪没腰,仅乃得之,今子由既轻以余书予人可也,又以其微妙之法,言不待愤悱而发,岂不过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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