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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CP,不是CP,不是CP,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四大名捕和他们的长辈们系列之一。
又名上坟系列。
※※※
温约红见到了那个孩子。
看起来跟两三岁的孩子一般高,小小的,瘦瘦的,看起来还真可怜又可爱。
就是不能看脸。
看他的脸,上面竟然有皱纹。
温约红悄悄地跟崔唇容说,这是侏儒吧?
崔唇容说,你才侏儒,你全家侏儒!
温约红说,你至于吗?我又没说你儿子是侏儒。
崔唇容说,这就是我儿子!
这是崔唇容的第七个孩子,他上面还有四个哥哥两个姊姊。
他没有名字,他的父亲一直叫他——喂,那个内伤的。
因为在他出生前三天,他的母亲被人打了一记七苦拳,因此受了内伤,早产生了这个孩子。
所以他被他的父亲叫做内伤是因为他的母亲受了内伤,而不是因为他受了内伤。
虽然他确实受了内伤。
在娘肚子里就受了内伤。
但是他的父母都不知道啊。
崔唇容带着这个一出世就有内伤、但两年半过去都没人发现、还叫了他两年半“喂,那个内伤”的崔内伤,到了温约红的家。
因为他在前天发现这个孩子呕血了。
这个孩子是真内伤了。
温约红骂人了,有你这么当爹的吗!
就算崔唇容是他的朋友,这也该骂!
崔唇容内疚了,他问,能活吗?
温约红把孩子抱到怀里说,他的伤太重,要治得治好些年,这些年就让他跟着我好了。
至于活不活,看造化吧。
反正让你养着肯定是活不了的。
从此一直过着单身生活的温约红就开始又当爹又当妈地养起了崔内伤。
从两岁半一直养到十一岁。
总共是八年半的时间。
温约红是何许人?
大名鼎鼎的岭南老字号温家中活字号的绝顶好手,江湖人称三绝公子是也!
在这个江湖上,你得罪了谁,别得罪了老字号温家。
你得罪了老字号温家,保不定他们什么时候给你下个毒,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何况温约红他的绰号里三绝乃是:剑绝,毒绝,酒绝。
在绰号里有个毒字的温约红,擅长的却是解毒。
擅长下毒的绝对不是好人,但擅长解毒的心肠一定不坏——
这谁说的?
站出来,死字号的温八无不打死你!
一个人的心肠怎么样,跟他擅长什么没有关系,但温约红的心肠确实不坏。
岂止是不坏,简直是太好。
因为一个人的心肠怎么样,跟他把他擅长的拿来做什么很有关系。
而温约红喜欢拿他擅长的来救人。
崔唇容就是知道这点,他才把崔内伤送给温约红医治的。
可是温约红的解毒手法用来治中毒的人是没有问题,用来治受内伤的人——
也亏崔唇容想得出来。
没办法啊,崔唇容没办法啊,他是真想不出来办法了。
温约红抓了一大把草药,全是奇珍异草,为了得到这些草药他可费了不少功夫——全塞进了崔内伤的肚子里。
崔内伤哭了。
哇的一声哭了。
哭什么啊哭!温约红气不打一处来,我还没心疼我的草药呢,再哭不给你吃了,让你死了算了,知道我这些草药有多难得吗!
可怜两岁半的崔内伤话都不会说多少,更没有日后的伶牙俐齿,只是哭个不停。
苦……苦……
两岁半还是会说几个字的,难为温约红听出来了。
温约红开始找糖。
他一个大男人屋子里哪儿来的糖?
他找到了酒,是甜酒。
他把甜酒倒进了才熬好的药汤里,又把药汤灌进了崔内伤的肚子里。
哇!
崔内伤哭得更厉害了。
温约红彻底生气了。
吃我的草药还喝我的酒——要知道这酒可是我从五百里外的镇子上买来的——竟然还这么不领情。
他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又找了好几样珍贵无比的草药混着自己最喜欢的酒,喂给了崔内伤。
怕什么苦,温约红说,你本来就是受了七苦拳的伤,世间七苦你都已经尝遍,还怕这点苦吗?
况且,只有以苦攻苦,或许才能在以后得一点甜。
安慰人的话,在不久后成了真,崔内伤不再抗拒这些药酒,相反还喜欢上了酒的味道。
他不喝酒也不行,有一天温约红就没有给他喝酒,他内伤发作差点死去。
温约红从那天起才知道,这些解毒的草药用来治内伤,有用是有用,但也有副作用。
副作用就是必须用酒来克制,不然会死。
不过崔内伤很开心。
有酒喝了。
半年以后,崔内伤还没有死。
当初那个半死不活、经常咯血的孩子,过了半年还没有死。
温约红兴奋地差点没跳起来,然后又赶忙把他这半年内历尽千辛万苦收集的各种珍稀草药放进罐子里熬。
他边熬药还边说,可惜我的草药啊,真不想给你。
他不想说这半年来他克制了懒病,跑出去收集草药为的是谁。
他这个人啊,就是这样,就算是帮助人的时候,看起来也是冷冷漠漠的。
三岁的崔内伤在喝着药酒,温约红说,再过几年,等你全好了,送你回家。
这样说的时候,还有些不舍。
他跟崔内伤很投缘。
特别是当崔内伤开始喜欢喝酒之后。
他是个酒鬼,他也就喜欢酒鬼。
可是温约红没想到,在他说完这句话的第二天,他得到一个消息。
崔唇容死了。
崔唇容被人害死了。
当然,被人害死这事温约红是不清楚的,他只知道崔唇容死了。
而对于三岁的崔内伤来说,死是一个什么意思,他恐怕都是不太明白的。
就像他未出生时就受了内伤,可他又哪里知道内伤是个什么玩意呢?
他只知道内伤发作会很疼,还会咯血,咯血会很难受。
父亲死了的话,温约红告诉他,那就是他也见不到他父亲了;邻居家的小孩告诉他,那就是他成了没爹疼的孩子。
温约红拍了拍崔内伤的头,这个孩子,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尝了这么多苦。
没爹疼的孩子在两年后成了没娘疼的孩子。
邻居家老大娘听说了崔内伤的故事,抓住他的手,泪眼婆娑地说,可怜哟可怜。
崔内伤挣脱老大娘的手,说可怜什么?
老大娘一抹眼泪,说你看看你,这么小就没爹没娘了。
崔内伤说,我有师父。
老大娘说,可你是孤儿了啊。
崔内伤说,我师父对我很好。
老大娘说,别强颜欢笑了孩子,心里有苦就哭出来吧。
五岁的崔内伤还没学过强颜欢笑这个词,他只是不懂老大娘为什么要他哭出来。
他一点都不苦啊。
没爹疼没娘疼,但是他有师父疼,从这点上来说他与邻居家的小孩没有区别。
老大娘不能理解崔内伤的逻辑。
老大娘又说,听说你有严重的病,发作起来很不好受吧,苦命孩子。
是很不好受,可就是因为内伤我才有这么多酒喝,酒很好喝,这就两相抵消了。
老大娘更加不能理解崔内伤的逻辑。
她觉得崔内伤的伤是不是伤到脑子了。
老大娘最后说,你这么大了,连个名字都还没有。
我有名字,崔内伤跑去告诉了温约红,我有名字的啊,为什么老大娘说我没有名字?
温约红正躺在一张椅子上看书,他听了追命的话,仔细想了想说,那老大娘说得对,你这个名字太不雅了。
你师父我,有这么雅的名字和外号,你怎么能取如此不雅的名字。
可是这名字毕竟是你爹给取的,完全改了也不太好。
温约红一边想啊一边随手翻书。
这书原本是关七的。
关七这个人很有名,武功深,深不可测。
有回他跟人打架,架打完了,怀里落了两本书落到地上,他没理,嘴里叫着小白,就走了。
正巧当时温约红和一个姓鱼的男子在场,他们一人捡起了其中一本。
鱼姓男子捡的那本叫稼轩词,温约红捡的这本叫白石词。
这两本书里的词他们都从来没有看过,但写得很好,他们都喜欢看。
所以那鱼姓男子后来用了书中一句,却道天凉好个秋,做了他女儿的名字。
这跟我们要讲的故事无关,不提。
温约红翻着书,忽然眼神一亮,他看到了一句词——
数峰清苦,商略黄昏雨。
商略两个字倒转过来就是略商。
略商跟内伤谐音。
温约红哈哈大笑地说,从此以后你就叫崔略商吧。
崔内伤有了名字,叫崔略商。
估计再没人叫他内伤内伤,过了几年,他的内伤还真让温约红给治好了。
内伤治好了,该把崔略商送回家了。
可是崔略商早没家了。
他爹娘已经死了,他哥哥姊姊都不知道哪儿去了。
为了不让这孩子饿死街头,温约红只有继续带着崔略商。
其实温约红早决定带着崔略商了,不然也不会收他做徒弟。
温约红挺喜欢崔略商的,他觉得这孩子性子跟他很像。
不单单都是酒鬼,他还觉得这孩子跟他一样洒脱。
或者说比他还要洒脱。
温约红是不是个洒脱的人,他发现自己都不知道。
既然收做了弟子,那就要教点东西。
温约红三绝公子的名头可不是别人随便叫着玩的,他开始教崔略商喝酒和解毒术还有剑法。
崔略商前两项都学得不错,特别是喝酒。
偏偏最后一项剑法,他怎么也学不好。
温约红以为他是没有武学天分。
这可冤枉了崔略商。
崔略商很有武学天分,他只是上身功夫学不好。
这是他内伤留下的后遗症。
但是你要教他下身功夫,他保证学得比谁都快都好。
这也是因为他内伤的关系。
可温约红不知道,所以他也就随意教教,反正他发现崔略商跑得很快,这就够了,能保护自己就行。
福兮祸兮,祸兮福兮,谁也说不清啊。
教完了东西,温约红最喜欢的还是和崔略商聊天。
要知道在没有崔略商以前,温约红可一直都是一个人生活。
好不容易终于有个人了,能不抓着他多说些话吗?
温约红是个江湖人,是个多情的江湖人。
这种人,一般只有两类故事可讲:江湖故事和爱情故事。
江湖故事,温约红不喜欢,所以他也不愿讲给崔略商听。
爱情故事,温约红很喜欢,所以他才不管这些故事适不适合讲给小孩子听,他讲了。
这些故事也确实好听,崔略商也喜欢听。
不过讲多了,崔略商发现,怎么翻来覆去就这些啊?能讲点新的吗?
温约红也是无奈,他再喜欢爱情故事,他能讲的爱情故事也没有江湖故事多。
因为他讲的都是自己的故事。
一个人谈的恋爱再多,又有多少?
多年后,有个叫王小石的,从七岁到二十三岁,总共失过十五次恋。
算多了吧?
可是这也没有他后来短短几年时间内所经历的各种江湖事多。
温约红也一样。
他喜欢爱情,爱情不来;他不喜欢江湖,江湖偏偏缠着他。
就这样,温约红给崔略商讲着各种的陈腔烂调。
陈腔烂调就陈腔烂调吧,好听的故事,陈腔烂调也听不厌。
崔略商不但自己听,听完了还讲给邻居家小孩听。
邻居家小孩说,这些谁给你讲的?
崔略商说,我师父。
邻居家小孩说,你师父就给你讲这些?
崔略商说,那应该讲什么?
邻居家小孩说,不应该讲四书五经吗?你师父怎么能讲这些?
崔略商说,四书五经我也有看过,没有这些故事好玩。人生在世不就求个开心快乐吗?为什么不能讲这些?你刚才不也听得很入迷吗?
这时候的崔略商口才已经很好了,邻居家小孩说不过他。
邻居家小孩跑去告诉了邻居家老大娘。
老大娘越发可怜起了崔略商,怎么摊上这么一个师父,以后长大了没出息可怎么得了。
老大娘开始逢人就说温约红坏话。
崔略商不忿了,他不愿意别人这样子说他的师父。
在他想要出去理论时,温约红拉住了他,说你干啥去,有这时间不如陪我喝两壶酒。
崔略商说,她在骂你啊。
温约红说,她骂她的,她骂我,我就能少两块肉?
可是……追命还想说,温约红打断了他。
温约红说,我就认识个官,挺清廉的,结果因为他的贪官同僚,他被老百姓骂了祖宗八代,难道他还能把那些老百姓杀了?
我比起那个官,好多了。
管别人怎么说,做好自己就行了。
他刚说完,就听见外面有人吼,着火了!快救火啊!
温约红冲了出去。
着火的是邻居老大娘家。
温约红回头对崔略商说,别乱跑。然后飞身进了邻居家。
不过片刻,他把老大娘救了出来。老大娘哭着说,我孙子还有我媳妇。
这时火势很猛,房子快塌了。
温约红二话没说,又进了邻居家,把邻居家小孩救了出来。
这时火势冲天,房子已经塌了一半了。
邻居家小孩哭着说,我娘。
温约红再次二活没说,第三次飞身进了邻居家,把邻居家妇人救了出来。
啪,最后一根柱子断了,砸到了温约红的身上。
邻居全家都很感谢温约红,而别的街坊却觉得温约红很傻。
人家这么骂你呢,你还这么不要命地去救人家。
回到家,温约红一边包扎伤口,一边问崔略商,你觉得我该去救吗?
崔略商给师父拿药,说如果不救,三条人命可就都要死了。
温约红笑着说对,人就应该做顶天立地的汉子。一条顶天立地的汉子,就是要做顶天立地的事。
我不是。我懒,好玩,就爱喝两杯。所以我只做一个只求心安的人。
能救他们而不救,我心不安。
这些道理,崔略商在书本上也看过,但他看了温约红做的事,再听温约红说的话,总觉得跟在书本上看的不同。
几年之后,当崔略商一个人浪迹漂泊,偷了酒喝,遇到一个老先生,告诉他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不应该去偷东西。
哎,又是顶天立地。
可是崔略商听进去了。
如果没有那个老先生,可能崔略商就真的只是一个小混混了。
不。
如果没有温约红,可能崔略商就真的只是一个小混混了。
温约红包扎完伤口又说,如何心安?便是理得。
无理不公的事,我就去评评理、说一句公道话,必要时,仗三尺剑,管不平事;人,总是有所为、有所不为的。
崔略商说,你的剑名字好长。
无怪乎崔略商突然转移话题,他想说这个很久了。
数十年前悲壮的歌唱到数百年后会不会成了轻泣?
真的好长。
温约红笑了,他问,略商你说,数十年前悲壮的歌,唱到数百年后,会不会成了轻泣?
少年时前悲壮的歌,唱到了中年,会不会成了轻泣?
青年时悲壮的歌,唱到晚年后,是不是成了喟息?
崔略商喝了口酒说,我不知道,我活不到数百年后,离中年和晚年也早得很。
被打碎了一地文艺心的温约红拍案而起。
文艺点啊,亏我给你取了这么一个文艺的名字,你这么就没点文艺心呢?
温约红说,来,我教你念诗。
温约红开始教崔略商念诗,念一段时间,崔略商发现感觉还不错。
这一天清晨,温约红和崔略商围在火炉边喝酒谈心念诗,师徒两个刚喝完一坛酒,一只白鸽飞了过来。
白鸽上有老字号掌门人传给温约红的消息。
要温约红回老字号分舵的消息。
温约红看了看崔略商,十一岁的崔略商。
十一岁,别的孩子独自生活肯定是活不下去的,可崔略商不一样。
崔略商他早熟啊。
所以温约红说,我要走了,不能带你,以后你一个人好好生活。
崔略商震惊了,他问为啥?
因为我此行有险,带上你,你很可能有生命危险;不带你,你一个人生活会很苦,但至少活着。
这些话他当然不会明明白白告诉崔略商,他只说我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不方便带上你。
崔略商说,以后我们还能见面吗?
温约红说,会吧,等你长大了,会吧。
不等崔略商长大,只过了几年,温约红在老字号的事一了结,他就立刻回去找了崔略商。
找不到了,崔略商不知道跑去哪儿了。
没找到崔略商,温约红一个人在江湖上转来转去,又遇到了很多事,听到了很多传闻。
某年,江湖传闻,有个少年把太平门第一号杀手梁坚乍一脚踢死,脚法极似太平门所失传的追命腿法,因此人称少年追命。
太平门梁家,在酒肆的温约红想,我徒弟他娘也是太平门梁家的人,不知道我徒弟现在怎么样了?
某年,江湖传闻,京城诸葛先生新收了个徒弟叫追命,很爱喝酒。
爱喝酒,在酒房山的温约红想,我徒弟也很爱喝酒,不知道我徒弟现在怎么样了。
温约红在酒房山。
四房山中的酒房山。
四房山是凌落石给温约红和其他三位温家弟子所住的地方。
凌落石又是个什么人?
一句话说不清楚,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凌落石是个坏人。
大坏人。
可温约红是个好人。
一个好人,住在一个大坏人的地方,就算他不为那个坏人做事,他还能算是好人吗?
难道真的是数年前悲壮的歌,唱到了数十年后,不再悲壮?
咚咚咚,敲门的声音响起。
敲门的人有好几个,温约红只认识两个。
小刀和小骨,是凌落石的女儿和儿子。
还有两个,温约红不认识,看了一眼也懒得再看,他看向了躺着的那名青年。
哟,长得挺俊。
不过一下子就可以看出来,这青年中了毒。
温约红替这青年解了毒,解毒之前他还一幅很不情愿的样子,可在他得知青年的毒能解之后,他却比谁都欢喜。
这个人就是这样,救人的时候,永远都是这样。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步,把青年送到乳房山三罢大侠处,用伤鱼解了余下的毒,就大功告成了。
为青年解毒而累得气喘吁吁的温约红站了起来,走去了乳房山。
然后发生的事,一切让人意想不到。
事情很复杂,总之就是死人了,好多人都死了。
没死的人,也有,有三个。
小骨重伤昏迷,小刀穴道受制,青年不能动弹。
而温约红自己,因为没有防备的关系,遭了于春童的暗算,中了黑血的毒。
于春童是谁?
这也很复杂。
反正你知道,他是个坏人就够了。
中了毒的温约红,哪里是于春童的对手?
不过,温约红到底是温约红,一番斗智斗勇后,温约红跳进了井里。
这井水是前通湖水,后通室内乳池的。
于春童不知道。
温约红知道。
他知道,是不是就可以从顺着湖水逃走?
他还要不要救小刀和青年?
他跟小刀的关系没那么深厚,他更不认识青年,他连青年叫什么名字都不晓得。
他只晓得一点。
必要时,仗三尺剑,管不平事;人,总是有所为、有所不为的。
温约红的三尺剑,出鞘了!
温约红死了。
到死他都不知道,他救的青年是谁。
剑哀鸣,似歌声轻诉。
歌声依然悲壮。
青年杀了于春童。
青年姓冷,有一个名字叫冷凌弃,还有一个外号,更出名,叫冷血。
其实现在也不出名,知晓他的名字和外号的人没有那么多。
毕竟他才出道没多久,这还是他第一次出道办重要的案子。
第一次,就搞砸了。
让这么多人为他送命。
冷血只有给死去的人,一人立了一座坟。
很简陋的坟,是个心意。
但人都死了,心不心意有那么重要吗?
求个心安。
冷血的心,能安吗?
过了好些天,小刀回到了她父亲身边,把这事省略了一部分,省略了关于她自己的一部分,告诉了凌落石。
凌落石知道这事了,他身边的几个人,也就知道这事了。
凌落石身边的人,包括崔各田。
崔各田的真名叫崔略商。
但现在大家都叫他崔各田。
崔各田是个假名,是他做卧底的假名。
在凌落石身边的卧底。
但是在崔略商还没有做卧底时,在他长大之后,就很少再听到人叫他崔略商了。
有叫他三师弟的,有叫他三爷的,还有直接叫他追命的。
叫他略商的,有,很少,诸葛先生是其中一个。
诸葛先生是他的第二个师父。
他的第一个师父当然是温约红。
所以有时候诸葛先生叫他名字时,他就会想到那个给他名字的第一个师父。
说好了,长大了,再见面的。
崔略商,现在该叫他追命,到了永远饭店。
冷血就藏在永远饭店。
冷血叫三师兄。
追命挺喜欢,终于有叫他师兄的了。
他回了一声四师弟,接着问,在四房山,温约红救了你?
冷血的脸色变得很内疚,说是的。
追命问了当时的情况。
冷血回答了。
追命看出了冷血的情绪,他说,你不必为此事感到不安。
温约红救你,做的是他认为有所为之事。
你活下来了,你要做的,就是像他一样——仗三尺剑,管不平事。
他在九泉之下,也会欣慰。
说完之后,追命又问,他的遗体呢?我想见一见。
仗三尺剑,管不平事,冷血还在默念着这句话,然后问,三师兄你认识温约红?
追命说,我认识。
他是我师父。
追命见到了温约红,一座坟。
是在凌落石的案子解决之后了。
不但有他和冷血,还有无情和铁手,四个人一起去了一趟四房山。
他们把坟重新修好,追命在墓碑前刻了几个字。
三缸公子,温约红。
他可是温约红的徒弟,他自认为还算了解他师父。
他师父,应该更喜欢这个外号。
追命看着墓碑,很看了些时候,再之后和冷血一起跪在了墓碑前。
铁手在他们的身后,躬下身子;无情坐在轮椅上,也欠了欠身。
四个人,恭恭敬敬,对着墓碑,一拜。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