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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无】问醉乡深可容得吾

新读者在看文之前,请先阅读本人置顶里温书相关部分介绍,了解作者洁癖属性。


旧文存档。


※※※


酒可醉人。

任酒量再好的人,百杯不醉,千杯不醉,万杯总要醉的。

醉了或许是好事。

醉乡里三千烦恼皆忘,一切忧愁可消,不问世事,不亦快哉!

也有例外。

无情和追命便是这个例外。


无情喝酒,别说万杯,即使是万万杯,也只能越喝越清醒。

——是上天给了他天生异于常人的体质,他也只能接受。

追命不同。

追命从来是想醉便醉,不想醉便不醉。

——然而当一个人能自在于醉醒之间,是不是代表他其实也从没醉过呢。


当无情莫名其妙想起这些时,他正失眠。

失眠已三日。


追命赶回汴京的时候,树上知了叫得正欢。

叫得人发困。

腰间葫芦是空的,早在路上喝得一滴不剩了,此刻他只想快点回家,回老楼喝上三大坛酒,然后美美睡上一觉。

睡个昏天黑地最好。


“夏天是适合睡觉的好季节,为什么要在这时候出去办案?”

出京前,初夏,他就这样说。

记得无情当时是怎么样回答自己的?

“三师弟你若不愿意,那便不用去了,我去。”

怎么听怎么觉得大师兄是在恐吓自己,吓得追命赶紧摇头。

“夏天是适合破案的好季节,我去,我去!”


这一去便去了两月。

除了刑部交代的案子,他还帮着当地官府破了两桩悬案。

说是一回事,做是一回事。

已是深夏,追命有些想念神侯府池塘里的白藕与莲子。

回京了。回家了。


踏进神侯府的门槛,原本蹲在地上嘀嘀咕咕的四个小孩瞬间站起身,朝着追命飞奔而来。

“三爷!您终于回来了!”

——大事不好!

追命心知自己想要沉睡醉乡的愿望得落空。

“天天等您和二爷三爷回家,可算您先回来了。”四僮之激动显而易见。

“你们二师叔和四师叔还没回来吗?”追命问。

“还没呢。”

“等我有事?”追命可不认为四僮是因为思念自己而情不自胜。

“三爷,公子三天没睡觉了,您劝劝他吧。”


夏日的小楼,被一片绿的爬山虎与树藤所围绕,绿意盎然。

以至于追命来到小楼时,得掸掸衣袍,才敢再往前走。

以至于他站在门口,有一会儿没进门。

无情手中的笔一顿,缓缓地抬起头,往门口望去,难得地有了笑容:“你回来了。”

“回来了。”追命笑意疏朗。

“站那儿做什么?怎么不进来?”

说进就进,追命闻言便径直往无情的身边走去。

“你写什么呢?”

无情手里的笔还未搁下。

“一些卷宗,需要批复,明日上交刑部。”

“这么多,”追命瞧着堆积如小山的卷宗,“大师兄你是准备批个三天三夜吗?”

“用不了三天三夜,最迟明天一早。若这一些你得三天三夜才能批完,趁早退出六扇门吧。”

“大师兄,好歹我才回来,能不能给我点好话啊?”

无情微微一笑,如他所愿:“外面热吗?你去洗个澡,去去热气吧。待会儿我陪你吃晚饭。”

“好。”追命应了一声,轻轻在无情额头一吻。


出了小楼,三剑一刀僮正眼巴巴等着。

“三爷三爷,您成功了吗?”

“成功什么?”

“让公子答应睡觉啊。”

“我若是能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追命叹口气,“那就好了。”

四张小脸垮了下去。

“也是,通常是公子让三爷您做什么,三爷您就做什么。”陈日月小声嘟囔着。

“怎么办?大夫说了,公子再不睡觉,他身体会吃不消的。”何梵担心的问题很实际。

“行了,我知道了。”

追命不再与他们说什么,负着手走了。


白日里的神侯府相当清静,一路走到老楼都没几个人。

自行去打了一桶凉水,追命忽然苦笑:哎,阿三说得没错,还真是大师兄让自己做什么,自己就得做什么。

洗完澡,换上干净衣服。追命望窗外。

天色尚早。

本计划明日再去刑部结案,但似乎今日去,也未必不可。

追命出发。

喝完酒便睡觉的打算,早被他丢到爪哇国了。


觉可以不睡,酒必须得喝。

从刑部走出以后,走了有不短的一段路,追命才惊觉:自己明明回了老楼一趟,竟忘了带酒!

失误失误!

追命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在想什么呢?怎么连这个都得忘了?

他左右看了看。

这儿是紫旗磨坊,往西南处走是名利圈。


“崔三爷!好久不见,你回京了啊!”

一声接一声的招呼,追命只能朝着他们每个人挥挥手,笑一笑作为回应。

谁叫这是名利圈?

四大名捕,无论四位中的哪一位来到这里,都是这个待遇。

“三爷,可真是好久没见你来一趟了。”头上插着花的女子慢悠悠走下楼来,“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鱼天凉今日的打扮特别美。

昨儿卖假药刚赚了一笔银子,很大的一笔银子,当然得买件新褙子,把自己打扮得更好看一点了。

追命亦觉得她今日格外美。

追命很喜欢欣赏美人。

于是灌了口刚买的酒,追命认真地欣赏起了眼前的美人,一边笑道:“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好秋姑娘。这不今天来找你了吗?”

“找我啊?”鱼天凉坐到了追命的身边,眼波流转,“找我还是找酒?”

“不能都找吗?”

“哼,才一来这儿就叫人给你拿酒,是来喝酒的就直说。”

“真找你。”追命忽心中一动,“找你买点东西。”

生意上门,鱼天凉立刻不再开玩笑,正襟危坐,却又媚眼如丝。

“三爷想要什么,我这儿应有尽有,没有的我也能想办法给你弄来。”

“有酒吗?”

“你喝的不就是吗?”

“我是说,能喝醉的那种。”


有喝不醉的酒吗?

鱼天凉眨了眨眼睛,很不解,半晌才想到——

“三爷想喝醉吗?”

“算是吧。”

自己能喝醉,那大师兄应该也能喝醉了。

鱼天凉为了难,很是纠结了好一会儿,这笔生意不好做啊。

“这种酒,大概还没酿出来吧。”

“那么有药吗?能让人吃就立马睡着的药吗?”追命沉吟着,补上了很重要的一句,“而且吃了对身体无害的。”

“有啊!”鱼天凉欢喜起来,“这个当然有啊,各种种类,三爷你要多少有多少!”

哗啦一声,瓶瓶罐罐霎时摆了一桌子。


“最新产品,梦中春。下到水里让人喝了能睡个三天三夜,任你为所欲为,睡着的人还能做美梦呢。”

“还有这个,巫山雨,也是我前不久从下三滥何家拿的货——”

“停!”追命忽然打断了她,“这两样,听起来挺耳熟啊。”

“是吗?”

“记起来了。”追命似在努力回想,可算是想到了,“上次来名利圈,正好看到有人跟你买了这两样。可再过了两天,我又看到那人的时候,不知怎地他就毁容了。”

鱼天凉抿唇一笑。

“我卖药,一向是钱货两清,他之后怎样,与我无关。”

“我说,你就没点真药卖吗?”

“三爷你这话……我卖真药,你还能让我卖这么久吗?你能让我卖这么久,大捕头和二爷四爷能让我卖这么久吗?”

得了,追命继续灌酒,就不该问她买药。


酒坛子已空了两个。

追命能喝慢酒,也能喝快酒。

这一会儿他喝的是快酒。

鱼天凉把自己瓶瓶罐罐都给收了起来,瞄了追命好几眼。

“三爷,你有心事吗?”她问。

“怎么看出来的?”追命笑。

还能看不出来?鱼天凉托腮,思考了须臾,恍然大悟。

“三爷,你可别做傻事啊。”

“什么?”追命觉得自己没听清。

“让人吃了就睡着的真药,是想要给哪位姑娘吃的吧?三爷,这种事,你可不能做。虽说你真做出,六扇门也没人敢拿你——不不不,我想成大捕头是一定敢大义灭亲,不肯放过你的。”

名利圈里,人人尊敬追命,倒是鱼天凉总喜欢偶尔跟追命开一两句玩笑了。

追命一口酒在嘴里没喷出来,却是给呛着了。

“咳咳咳。嗯,大师兄不会放过我的。”追命咳嗽了几声,“真多谢好秋姑娘你的好心提醒。”


待追命出了名利圈,顺手带了两坛酒回家,已是黄昏了。

厨娘正好将饭做好。

“三爷,您回来得可真巧。”叶告不可思议,怎么就能掐着饭点回来。

“别废话了,去叫你们家公子。”

三剑一刀僮一阵笑闹,遂跑去了小楼。


许是因为追命回家的缘故,厨娘今晚多做了两样菜。

就着菜下酒,实乃人生一大快意事,反正追命这般认为。

无情看了眼酒坛上的封条,道:“这酒是名利圈的?”

追命点头。

“你去了名利圈?”无情又问。

“路过路过。”说得好像自己一回京城就记挂着喝酒,多不务正业似的,追命解释,“我去了一趟刑部。”

“可是三爷,家里的酒不是多得是吗?”白可儿是大孩子了,平时八卦听得多了也懂一些,嘻嘻地笑,“是路过看好秋姐姐吗?”

“吃饭!”追命闻言手一抖,差点握不住筷子,“小孩子以后不要听外面的胡说八道。”

竟然挨了骂!白可儿有点伤心地扭过了头去。

追命没空管他,小心翼翼去看无情脸色。

无情正低头夹菜,云淡风轻。

追命没法说话,只能灌酒。


回京之行,追命走的是小路,连一个酒家也找不到。好不容易忍了这么久,回京后追命当然喝个痛快。

一身酒气跟着无情回了小楼,看不见了旁人,追命方道:“大师兄,我去名利圈就为了买酒。”

不知从何时开始传起了他与鱼天凉的绯闻。最初一笑置之,谁知最近越来越过火,怎么连白可儿这样的小孩子都听了去?

“你就算专门去找好秋姑娘,我也不会生气,解释什么?”

无情不禁觉得好笑。

“我听说,别人问你这事时,你可光笑不说话的?怎么对着我这么急……”他又轻声笑,“心里有鬼吗?”

“对别人不必解释,对你是要解释的。”追命道,“你又不一样。”

你又不一样。为什么那么担惊受怕,怕我生气?难道我会不信你?

无情想了想,没说出来。

他实在不知,追命是非常希望他能吃点醋。

情人之间总是这样毫无怀疑,着实是少了许多乐趣。

太没意思。

这般想,追命低下头,挨着无情的身体愈来愈近,唇触着无情的唇,呼吸间皆是酒气。


酒气那么浓。

无情启唇,微微仰起了头。追命的手滑到了他的腰间。

一个激灵,无情即刻正了一正身体,道了声:“三师弟。”将轮椅往后退,推动到了书案的位置。

“三师弟,我还有卷宗要批。”抱歉地对追命笑笑,无情继续做正事。

追命无奈地看着他,良久,试探问:“我帮你批?”

“好。”无情一个字应得干脆。

这么爽快?早知道之前一回家便该这么与大师兄说。

追命踱到案前,抽了本卷宗,并不着急看。他仍注视着无情,许久许久

无情终于意识到了追命是什么意思。

“三师弟,我睡不着的。”


不是勉强。是真的失眠,一有事情忙,无情便失眠。

追命很清楚。

追命直接坐了下来,没奈何地拿起笔架上的笔,开始批复卷宗。

香炉里的香燃着。

窗外树上的知了叫了一整天还在叫,追命批着卷宗的同时亦不忘继续喝酒,酒葫芦又变成了空葫芦。

香炉里的香快燃尽了。

追命搁下笔,撑着脑袋,打了个呵欠。

无情做事时很专注,随追命怎么样,未曾理会。好长时间,估计是有点渴,他才往茶炉那边望了一眼。

“大师兄,我来吧。”追命起身去倒了杯清茶,递给了无情。

“多谢。”无情道。

追命笑了笑,顺势弯下身,一只手圈住了无情的身体。

无情一下子有了些心猿意马。

他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追命的手游走他的背脊。

无情觉得有点热。

“老三,别闹。”

这句话刚一说完,他的嘴就被堵住了。


“三师——”

无情刚一开口,追命的舌头立即伸进他口腔,搂住他的腰,吻得更深。

无情的力气推不开他。

你耍什么酒疯?

不对,三师弟从来喝不醉。这是装什么酒疯?

无情却没法子说话。

直到无情快要无法呼吸时——追命也是要呼吸的,这才放开了无情,然后一把将无情抱起。

“老三你酒疯耍够没有!”

追命像是根本没听见似的,抱着无情往前走。

无情倒是怔了一怔。

三师弟这会儿有点奇怪。


无情从未见过在自己面前这样子强势的追命。

平时自己稍稍累了,或只要自己有一点不想的念头了,追命什么都由着自己。

这会儿三师弟是怎么了?

“大师兄,想什么呢?”不知不觉追命已将无情放到了床上,不满地道,“专心点。”

“三师弟……”

追命没让无情把话说完,食指贴上了无情的唇。

“别说话,大师兄,也不用你动。”他覆在了无情的身上,“你好好享受就行。”

追命的身体像是有火,瞬间将无情点燃了。

无情听从自己心底的话,放松下来——只有在追命的面前,他才会彻底放松下来,不管其他,任追命为所欲为了。

夏夜有微微凉气,轻风吹动竹簟的帘子。


……


无情醒来后,已到了第二日。

身边没了人。

穿好衣服,他飞到轮椅上,出了小楼的门,只见昏黄的阳光洒在绿树之上,显然是傍晚了。

这一觉自己是睡了多久?

之前,之前……无情推动着轮椅来到了池塘边,回想自己最后的记忆。

而无情正在池塘边冥想时,追命正好于此路过,一眼便看见了他。


“大师兄。”追命跑到了无情的面前,”你醒了?什么时候醒的?”

“我睡了有多久?”无情反问。

“不久,一夜一天吧。”比起三天三夜不睡,真的不算久。

“那些卷宗呢?”一醒来无情便发现案上的卷宗全不见了。

“哦,放心,我都给批完,今早送刑部了。不耽误事。”

“今早?”

“嗯。”


夏日的风悠长,水波乍起,落萍点点,柳枝拂过他们的肩头。

他们在柳树下对望。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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