隶古

新读者在看文之前，请先阅读本人置顶里温书相关部分介绍，了解作者洁癖属性。

第十九章：罢了崖

冷悔善，大连盟总盟主，外号不死神龙，江湖里响当当的一号人物，亦是诸葛先生的深交。

龙放啸自然听说过这人的名字。

岂料在路上，诸葛先生却话锋一转，倏然向他问起另外一人：“龙兄晓得凌落石吗？”

龙放啸颔首道：“此人在武林中也极有名。他早年出道，因结仇太多，树敌太强，得罪了七帮八会九联盟之中的生癣帮和多老会，遭遇追杀，正走投无路之际，多亏了冷悔善赏识，邀请他加入了大连盟。其后他为冷悔善屡建殊功，冷悔善也对他越发重用，甚至与他义结金兰，并任命他为大连盟的副总盟主兼刑堂堂主。”

诸葛先生道：“龙兄对他的经历倒是了若指掌？”

龙放啸道：“听说近几年来，冷悔善把他当做亲兄弟般信任，将大连盟内的许多事务都交于他处置，以致不少大连盟子弟，只知有惊怖大将军，不知有冷总盟。风云镖局与大连盟虽素无往来，但对于这类江湖事还是略知一二。”

诸葛先生道：“不错，此人能为确实不凡。而像这样的枭雄人物，又怎甘愿为‘副’，屈居他人之下呢？”

这句话实在意味深长。

龙放啸也是聪明人，早已观察了许久诸葛先生脸上神色，再闻此言，瞬间了然。

“难道凌落石已有背叛之心，欲要暗中谋害自己的结义大哥冷悔善，诸葛兄是赶去救人的？”

“希望我能来得及。”

骏马四蹄如飞，两人谈话间不知不觉已到了城门口。

龙放啸此次前来京城，本欲与诸葛先生详细谈一谈关于少年铁游夏的事，但眼下显然营救冷悔善之事更为要紧。

他沉思有顷，忽从怀里摸出一封信来，递给诸葛先生，随而道：“危城离此太远，河北诸镖局还有不少琐事待我回去处理，我便不随你一同前往危城了。我相信诸葛先生你一人也足以对付那些魑魅魍魉。这封信，等到你闲下来的时候看一看吧。”

诸葛先生接过此信，扫了一眼信封上的几个字：“这是聚义镖局的那孩子寄给你的信？”

龙放啸道：“这信里的内容着实不少，你也一定想不到他在信里写了什么。待你解决完了大连盟的变故，我们再聊聊信里的内容。”

诸葛先生笑道：“龙兄如今也学会卖关子了？好！到时我们再谈！”

话落，他一控马缰，再次催马前行，坐下黑马似风一般远去。

龙放啸则停留于原地，静静望了会儿他的背影，蓦然间一念闪过，心中又生起一个疑问。

诸葛先生昔年在公门不愧有名捕之称。

京城与危城相距极远，连冷悔善都不知道自己结义兄弟兼得力干将的反叛，他却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一年前，诸葛先生在大名府与龙放啸见完面，还曾去过一次危城，在冷家住了数日，与冷悔善彼此畅谈江湖庙堂大事。

那也是他第一次见到冷悔善最为信重的那名兄弟：

——惊怖大将军凌落石。

诸葛先生慧眼如炬，只与凌落石打了一个照面，见此人一脸暴戾之气，且杀性极强，遂敏锐地察觉出了对方暗藏的野心，私下提醒冷悔善留神戒备。只可惜那时并无明确证据证明凌落石心怀不轨，他的提醒又太过委婉，冷悔善压根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

就在他为好友担忧期间，忽一日，他在危城偶遇一名少年，引起他的注意。

那少年名唤萧剑僧，当时不过十一岁的年纪，人又长得秀气美丽，但刀法武功在同龄人中已颇为出众，乃是凌落石众多手下其中的一员。

——似乎也是个好孩子，怎会跟在凌落石身边做杀手？

诸葛先生不禁暗中观察了他一阵，才发现此子本性的确不恶，只是自幼父母双亡，不得已流浪江湖，被凌落石发现他极有武学天赋，遂将他训练为自己的杀手。诸葛先生不忍他堕落成魔，是以谆谆善诱，为教化开悟，让他觉省过来，迷途知返。

故此，萧剑僧终于决定脱离凌落石的控制，改邪归正。

然而诸葛先生认真想了一想，却劝他莫要立刻离开大连盟。

“你是凌落石重点培养的杀手，若现在离他而去，他必恼羞成怒，派高手追杀于你。何况如今他恶行尚未暴露，在武林里仍是侠义豪杰，你背叛了他，在大多数江湖子弟眼中是你有错在先，我想要出手救你也没有合适的理由。你且等一等，待我想一个万全之策。”

正在诸葛先生沉思熟虑之际，萧剑僧眉一扬，突然开口。

“那我便一直留在他身边吧！”

诸葛先生觑了他一眼。

萧剑僧接着道：“依照先生方才所言，凌落石野心不小，图谋甚大，今后不知要做多少恶事，先生远在京城，如何一一查明？所幸他现在对我很是赏识，还算信任于我，就让我继续待在他身边，也好随时调查他的罪证。”

从此，萧剑僧便成为了潜伏在大连盟之中的卧底。

而不久前，萧剑僧观察出凌落石的异动，猜出他或许会在中秋前后夺权，即刻暗中飞告了诸葛先生。

诸葛先生接到他的飞书，自然是先放下手头一切事，马不停蹄、日夜兼程赶往危城。

可惜，仍是晚了一步。

中秋夜。

阖家团圆的中秋夜。

冷悔善一家老少三十二口人，死在凌落石的屠杀之下。

诸葛先生到达危城之时，距离中秋已过了两日。冷悔善的死讯已在大街小巷传开，人人都说杀害冷总盟主的凶手必是七帮八会九联盟里的“九联盟”，而凌落石不愧是冷总盟主的好兄弟，现如今正披麻戴孝，矢誓为冷总盟主报仇呢！

这些传言，越发令诸葛先生感觉到凌落石的深不可测。

于是他暂时按兵不动，私下里又与萧剑僧见了一面。

萧剑僧把那日的事详详细细叙述了一遍，见他满脸悲愤之色，略一沉吟，忽然低声道：

“先生，冷悔善之子冷小欺的尸体至今没有找到，或许……他还在人世？”

“哦？”

“先生可往罢了崖底一寻。”

前往罢了崖底的途中，诸葛先生其实不抱什么希望。

莫说是一名三个月大的婴孩，即便是身强体壮的成年人从千丈高崖坠落，又岂有不死的道理？

但诸葛先生仍是施展轻功，深入崖底一探，只为那么一点微弱的千分之一的可能。

奇迹总是出现在话本故事里。

现实却让他大失所望。

他在绝谷搜寻许久，的确在草丛中发现一个婴孩，满身血污，脸色紫金，显然已死去不止一日。而裹着那孩子的襁褓，布质华贵柔软，乃是大连盟绸缎厂自制的布料；另外在这婴尸一旁，还躺了一个给跌碎脑壳的汉子，是大连盟勇将盖蓝虎。

看来，这婴孩必是冷悔善之子冷小欺无疑。

至于这盖蓝虎大概是不忍冷家覆没，仗义救出冷家小儿，但遭凌落石部属截杀，坠落悬崖。

其实，纵然这婴儿不曾落崖，他身上还有别的伤势——无论是他胸腹被跺的那一脚，还是他身上被着的那一剑，都足以要了他的性命。

诸葛先生长叹一声，一手抱着婴孩的尸体，一手提起盖蓝虎的尸体，打算先带他们离开绝谷，为他们准备棺椁安葬，走了约莫二十来步路，途经一处狭窄洞穴，飒飒秋风一吹，落叶飘零，他蓦地停下脚步。

——这处洞穴里竟有生命存在。

别人或许察觉不出，但他身为绝世高手，五感敏锐超乎常人，又怎可能感觉不到？

果不其然，当他转过头，望向黑暗的洞穴深处之时，遂望见一双幽幽的绿色眼睛。

难不成那是只什么野兽？诸葛先生怀着好奇心，又放下冷小欺与盖蓝虎的尸体，点燃一枚火折，往洞里走了几步，骤然间又见一名幼儿出现于自己眼前。

但这孩子的年龄显然比冷小欺大上一些，约莫一岁有余的样子。尽管在萧瑟的秋日，他身上并无衣物护体，但身体倒十分健康，双手正抓着岩壁上的藤蔓玩耍，显得活泼泼、灵俐俐，见洞内有陌生人来到，小小的脑袋一转。

一双亮晶晶的漆黑眼珠与诸葛先生对视。

原来这洞穴里青苔绿藤甚多，适才诸葛先生在洞外，阳光折射，才会感觉这孩子的眼睛仿佛闪着绿光。

实际上，这孩子的眼睛不仅乌黑，且黑得清澈又明亮，看见了他，竟无丝毫畏惧，不哭也不闹，只是眼珠滴溜溜地转，既无比安静，又在静中蕴着一种野性的活力。

诸葛先生心头一动，不由得对着这孩子笑了一笑，但旋即眉头又皱起，目光四处搜寻，发现穴内角落还留有一张大概曾用来裹婴的虎皮。

——梅花点鹤纹的虎皮。

必是人力所织。

是谁把这么小的一个孩子扔在这里的？正在诸葛先生忧心思索之际，霎时间他身后起了一阵风，令他骤然感觉危险来临！

——嗷呜！

一声低吼，低沉却充满着杀气。诸葛先生迅速回过头，只见洞门来了八头野狼，其中七只是未成年的小狼，另一只灰狼体型较大，大概是它们的母亲，护在它们的身前，背毛竖起，四足发力，独自对着诸葛先生咆哮，做出攻击姿态。

然而不知怎的，诸葛先生竟似乎在这只野兽眼中还看出一点担忧？

正是因为这野兽眼中的担忧之色，使得它果真向诸葛先生攻来之时，诸葛先生并未伤它性命，只是右手一挥，轻轻松松制住了它，继而又安抚似的摸了摸它的背毛。

那母狼对人类怀有恐惧之心，将身一转，张开獠牙，猛地又朝他扑去。诸葛先生武功卓绝，哪里会将它的攻击放在眼里，一笑，抬起手来，继续重复刚才动作。

如是者数次。

渐渐地，那母狼见自己不是这人的对手，又终于意识到这人对自己好像并无恶意，这才停下攻击，看了他几眼，旋即缓缓地向洞穴角落里的那幼儿走去。

诸葛先生犹豫了一下，虽未阻拦，手里却握着一枚石子，随时准备发力，但那母狼走到那幼儿身旁以后便立刻卧下，那幼儿则依偎在它身边，吮起狼乳。

原来……

诸葛先生恍然大悟。

这孩子是由这只母狼哺养才活下来的。

注：

写少年四大名捕，萧剑僧是一个不可绕开的人物。但是，在老温原著里，萧剑僧的设定可以说是最大的一个bug。

首先看一看原著对他的几段描述。

《少年冷血》：

从惊怖大将军杀死冷悔善夺得总盟主之位，到他稳住大局、打得其他帮会盟派全无还手之力，至他勾结官商、独步天下，再来“清理门户”、“肃清异己”，直至连十一岁就开始跟他合创“大连盟”的萧剑僧也“铲除”之时，已经过了整整二十年了。

《少年追命》：

当时，萧剑僧已潜入凌落石帐下，观察出凌落石的异动，暗中飞告了诸葛先生。诸葛夤夜速下危城，但悲剧已生：冷家全族被杀。他悲愤之余，凭着蛛丝马迹，到了罢了崖谷搜寻，终于给他有所发现。

《一怒拔剑》：

诸葛先生先平楚相玉京师内之叛，并力擒杀手萧剑僧，感化后收为义子。

《少年无情》：

萧剑僧一度加入一个谋刺皇帝，意图改朝换代的“神秘组织”里，他甚年少，就有出色武功、凌厉杀志，终于在一次行弑时，为诸葛所擒。诸葛知他为人利用，故谆谆善诱，为教化开悟，让萧剑僧觉省过来，迷途知返，成为了“自在门”的一员悍将。

我们可以从这几段得知，萧剑僧最先是楚相玉的手下，后来被小花擒拿并感化，收为了义子，然后十一岁那年就到了凌落石身边卧底……也就是说他跟着楚相玉干谋反大事的时候还不满十一岁，好家伙这个童年经历未免也太丰富了吧。

好吧，就算四大都是少年天才，萧剑僧也不例外，但既然冷家灭门惨案发生之前，萧剑僧已在凌落石那边卧底，那时候四爷才一岁多，大爷比四爷大两岁，三岁的大爷父母俱在，还没被小花收为徒弟——所以《少年无情》里萧剑僧和大爷二爷的同框戏份是怎么回事？大爷二爷入自在门的时候，他应该都在危城卧底好几年了啊。

因此，为了合乎逻辑，在我文里，萧剑僧曾是楚相玉部下这一设定作废（反正这一设定只在说英雄和少无里提了一下，而老温自己都已经把少无这本书给作废了，少无我就只承认喜欢的设定比如说三爷会二胡那段，其余一概不承认（说英雄对不起了，为了圆bug，说英雄那句“诸葛先生先平楚相玉京师内之叛，并力擒杀手萧剑僧”我只能也不承认了（。

然后少无里萧剑僧大爷二爷的同框，在本文里肯定也是没有的，但我后面可能会写凌落石派萧剑僧外出执行任务，遇到大爷二爷之类的剧情，还是让他们碰个面吧。

另外，就算删除了萧剑僧曾是楚相玉部下这一设定，他居然十一岁就被小花派到凌落石身边卧底……才十一岁啊！就算他是少年天才，但凌光头多么凶残一人物啊，小花你让一个十一岁的小孩子在这种魔头身边潜伏了十几年，你是真不怕他出事啊，你说说你此举像是正派所为吗？

所以这里我也改了一下，我文里设定萧剑僧本来就是凌落石部下，只是被小花感化，就继续潜伏在凌落石身边，替小花收集情报。

以及最后，在《少年无情》里萧剑僧已经和殷动儿谈恋爱，还被大爷给打趣了——这个bug对我来说算是萧剑僧的一个黑点。

未成年谈恋爱不是问题，反正你们自在门从大爷到三爷到小石头哪个不是未成年谈恋爱。

但如果你是在卧底之前就已经有了女朋友，卧底之后，在明知凌光头多么凶残狠毒、自己处境多么危险的情况之下，还在凌光头的地盘里和女朋友会面，而且你女朋友好像还不会武功，说句老实话，你女朋友被凌光头被害得那么惨，你有脱不了的干系。

当然啦，老温写文百分之百没有大纲，我感觉在《少年冷血》一开始，他应该并没有设定萧剑僧是卧底。萧剑僧的卧底设定，小花义子设定，应该都是老温后面的突发奇想。

所以造成这么多bug。

我这篇文主要是少年四大，大概率不会写到殷动儿，但为了给萧剑僧消除我认为的黑点，我虽然不会写到，但我设定殷动儿本是普通百姓，后来机缘巧合和萧剑僧相遇，少男少女情不自禁谈恋爱，被凌光头发现。

差不多就是这样，萧剑僧身上bug真的太多了，只能尽量改。